蜉蝣朝生

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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存档。

你八百年逢一回春

漱石枕流:

@药理为中心
一个极度ooc中也。大概是跟辞以前探讨过的东西,拼拼凑凑,聊表心意。





任务做到一半,总部让返回,于是中原中也没了打下去的兴致,太宰披了一身伤痕,就这么草草收场,回去。路上很冷,他们都很疲倦,走在雪夜里难得挨得很近。乔装过后,路人看上去他们就像两个流浪汉,在冷寂里燃起一支很快就熄的烟。中原中也拿打火机点烟,火光跳跃在寒风里,半灭不灭,映不暖二人的面。太宰治凑过去,烟头往火上一碰,一小撮橘色的光亮起来,又暗下去,等他回过神,还没吸上一口,缕缕白烟与雪花一同在风里,慢慢向远方飘去,最终消逝。山上太冷了,像冬天。他们一路上无话,呵暖手心,想各自的心事。


黑手党结束任务没有优待,他们步行到车站去等最后一班。车没有让他们等太久,吱呀吱呀就这么来了。老旧火车鸣笛声大,盖过风雪,盖过黑暗中他们如擂鼓般的心跳。太宰治听着一路行进的风声,身子摇摇晃晃,中原中也不看他,思考今日任务里太宰治露出的种种可疑的破绽,似乎是故意让敌方有机可乘。他脑中回忆再三,太宰治体术不佳,若是正面与敌方交手定然要落下风,但从来没见过他今日这副弱模样。中原中也于是转过去摇他,语气并不和善地喊他,太宰治没给他回应,眼睫颤颤快要合上。中原中也以为他困,于是放开他,这一放声响挺大,太宰治整个人敲在冰冷座椅上,倒吸一口冷气呼气痛来。


中原中也想要选择性忽视,又想起太宰治硬生生替他拦的一击,又将他袖子扯来查看伤口。这一扯不大温柔,把伤口撕开了,血又从绷带里渗到外头来,借着月光能看得很清楚它是怎样迅速染红一整条绷带。太宰治皱着眉头咬着牙,中原中也撕下一块布条替他包扎。行路不大平坦,火车上下颠簸,震得二人快贴合到一块儿。太宰治失血有点多,意识不大清醒,眼前迷蒙一片,好像漫漫的夜色要把他淹没。他开口说话,声音有点儿发抖,虚虚地送气,说中也啊,原来咱们还活着。中原中也没回答,把布条打上整齐的结,又将他胳膊放回去,动作稍微多了分小心。太宰治一闭眼,脑袋一晃一晃,险些要碰上中原中也的肩,中原不悦,伸出手把他按回去,又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减了力道。月光下太宰治是用纸糊的,显得特别苍白,若是不往哪儿靠一靠,似乎就要飘走了似的。




于是中原叹口气,破例让他靠。太宰治的脑袋还意外挺沉,他想里头大概是装了不少东西。太宰治总思考生死,思考万物,听起来很深奥的样子,内里却很空虚。中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思考这么多的问题,虽然思考不失为一件令人时常保持清醒的事情,但很多事情太宰治就是想太多。死亡,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,活在刀尖的他们随时都在体会濒临死亡的危险,不过是死神的镰刀迟迟不肯挥下,他们才因此得以活到今天。太宰治执著于死亡,尝试着以各种方法终结自己的生命,并因为自己的幸存而感到悲哀。实际上死亡并非是那样的东西,中原想,他看遍了无数人生命走向尽头的瞬间,自杀的人在断气前会拼命挣扎,死于灾祸之人面上会留下被定格的惧颜,少有从容离去的人,即使有,也是在睡梦中溘然长逝。而这世间命运不可测,人仍然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地活着,他们在找寻自己生存的意义。



那么你呢。他看向似乎已经熟睡的太宰治,不经意之间低喃出声。他回想起太宰捡回的那个孩子,太宰治声称要给予他生存的意义,而那孩子是拼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。然而他不明白,实际上太宰也不知道这种东西,他在摸索中早已无望,或许因此才寄希望于死亡。但那样虚无的事物,实际是不能够寄托的。中原中也想,太宰治不过是个缺爱的孩子,撤下伟岸的光辉,他什么也不是,也要孤独寂寞,也要陪伴关怀,和凡人没什么两样,又比凡人要难应付得多。



那么,作为被太宰治选择了的搭档,他要给他爱吗。中原中也想,他实际不太懂太宰治想要什么,他从来都不开口。他任务归来,还要到横滨大街小巷里的酒吧旅馆寻找留连万花丛的太宰治。不论是抹胭脂俗粉的风尘小姐还是冷傲的高岭之花,似乎提起他都是略显幽怨哀愁又含情脉脉的模样,在她们的言语中太宰治是个温柔又多情的俊俏儿郎。“治君啊,还着年轻呢,玩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等成熟了,就知道专一了,我无论如何都等着他呀。”这时候中原总会觉得他不需要爱情。若是露水姻缘都被称为爱情,那爱情便是成了廉价的产物了。正在他感叹时候,太宰治便从他眼前出现了,衣上还留着女子的香水味,却显得不染一点风尘。他总是会嘴角微微上扬,眼里写满纯良。呀,中也等了我那么久呀。


虽嘴上这么说,却仍然不怀一丝愧疚,一副心安理得、令人火大的模样。那么朋友呢?黑手党成员,拿普通的来说,三五知交都是要有的,但太宰治不是,熟悉他名号的不敢靠近,平起平坐的要算计他和他竞争,这样算来已经排除一大片。而他自己,实话讲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,搭档是朋友吗,这不一定,太宰治态度太模糊,行事起来我行我素,不怎么听他,有时确实在要紧关头帮他一把,有时又撇下他独自离开。总而言之捉摸不透,中原中也看不透,也懒得看透,平时没闲工夫思考这些,今日一理还真是这么一回事。


他想太宰治怎么那么麻烦,想着想着便想把人沉沉的脑袋移开。但是太宰治像赖在那儿似的,不动了,呼吸落下来,平稳柔暖。于是他又想着,算了算了,便便宜他一回,自己也闭上眼。到了半夜里太宰治总睡不安稳,翻来覆去的,总要动,中原僵坐着身子有些麻,却也没怎么动,太宰治冷不防手扑上来,全是冰凉的,跟关不了的窗户飘进的雪花一样凉。初春的雪花还在往里飘,中原把手伸过去,给他捂严实了,手心温度一点一点渡过去,待那双手有了温度,又握紧很长时间。


等他松开,五指酸痛,天已破晓。列车开进横滨,已经是春天了。


fin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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