蜉蝣朝生

白骨生花

漱石枕流:

からたちの花が咲いたよ。 
白い白い花が咲いたよ。 
からたちのとげはいたいよ。 
靑い靑い针のとげだよ。 

——《からたちの花》*

呐。我说，差不多该出来了吧。

二月了。院里的枸橘开花了。像我给你唱过的那样，是雪白雪白的花儿哟。那天我把窗帘拉开的时候，满室都是阳光——可不是耀眼的，像金子那样的温暖的阳光啊。那时候是傍晚了，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，绚烂的红霞就追过去，好像要把整片天空都点燃，让它熠熠生辉。而残阳，是惨红一片的，不是火，像是血。那时候一阵风吹过来，那几树枸橘花就被吹乱了。花瓣儿一片一片的，打着旋儿落下来。这时候夕阳余晖洒落下来，远远看上去，雪白的枸橘花儿就染了鲜血呀，变得不那么纯净可爱了。于是我走过去，把它一一拾起来，在手心里摊开。但它实在太娇弱了，连旁人的垂怜都承受不住。它在我手心里破碎。于是我把它支离破碎的部分聚起来，然后揉碎。手心里没有留下香气。我看着手里细细白白粉末一样，不知不觉想起去年对面病房里的爷爷火化之后留下的那一小盒骨灰。于是我把它们安葬了。我细细撒了满地的枸橘花的骨灰，将它们深埋。明年、明年还会开花的吧，那就活到明年好了。等花开好了，就该让它们安葬我了。

今天的风很大，窗户也没有被坏心眼的护士刻意封住。近期她们不来送饭菜了，把我移到一间昏暗的屋子里，就算了事了。这里很安静，也很阴暗，周边只点几盏灯，不知道是要做什么。先前她们送我的花都枯萎了。是我故意不给她们浇水的。好端端的，送什么红蔷薇呀，像我这样的油尽灯枯之人，怎么承得起这般鲜活美丽的生命。这样动人的花朵，应该送给舞会上盛装打扮的小姐。择一朵别她胸前——不，花刺会伤到她柔嫩的皮肤，那样鲜血就会流出来，染红她一身精心挑选的裙子。那么斜插入发？想必她一定拥有金一般耀眼水一般柔顺的长发吧？她的步子应该是不紧不慢的，轻轻提起裙摆，便有万千蜂蝶围绕着她飞舞。但是不行呀，蔷薇太过娇柔，用作发饰，定不长久吧。腐朽了的花儿会有颓靡之气，那样就会玷污清洁高贵的她。但是这样的她，来寻你了哟。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，她那样娇小，大抵是无力撑起那样沉重的伞的吧。我看见她的发黏在前额，挤在了一块儿，她的衣裙也失了光泽，裙子破得不成样子，也就勉强蔽体吧。她的眼眸是海蓝色的呢。真好啊，我也想看看海啊，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海，连一朵浪都不曾感受过，但在她眼里，我看见了波涛啊。翻卷下来，就满溢出来了，雨水和海水混合在一起，也不知道究竟那儿是雨水，哪儿是海水了。

只是我听到她喊你的名字了，她的声音真是好听啊，圆圆润润的嗓音，像含着珠玉似的。她说你在吗，你要在的话就出来吧。真是的，水银灯，你分明那样喜欢她，这个时候却要玩捉鬼游戏吗？

她们说，你的父亲大人去世了，躯壳已化尘归土，灵魂却弥留世间啊。她们说你是他的灵魂，是那样吗？天使原来也有灵魂吗？那一定是轻灵干净的灵魂吧。虽说你诞生之时便背负了堕天使的模样，她们说你是乌鸦化作的妖怪，一身不详的黑色，停在窗口时还要抛下片片黑羽。但是，我怎么会听她们信口胡说呢。你就是我的天使啊。她们说，天使是无垢的，有白鸟儿一样的翅膀，还会吹响号角。但不肯赐我死之礼赠，那便不是我的天使了。你曾经问过我，死是什么，或许永生的你不曾体味过死吧。死是甘美的回响，是禁果，是芬芳馥郁诱人采撷的花朵。是这世间唯一不那么令人厌恶的东西啊。你我皆是被唾弃的存在，是被至亲至爱所弃的、不被需要的。你曾那样悲伤地背对我讲述你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妹。天使，那就到我这里来呀。他者，伤你、怨你、弃你，而我虽只有一副空假躯壳，却也足够拥你。那日虽是简陋了些，可白色真是适合你呢。给你唱歌的那个晚上，我做了有生以来第一个美梦。梦里你身着白无垢，跟我交换戒指，好像新嫁娘啊。

“无论疾病还是健康，直到死将二人分开？”

不，死后也要在一起呀。

所以，十字架崩塌，太阳破碎，万物失辉，那个时候，在一片黑暗与悔悟中，我们再见面吧。那个时候，我们一定是坦诚相见的，身后会长出翅膀，从这窗户飞出去，飞得又高又远，然后抵达黄泉之国吧。

月亮已经坠下去了，湖面却不再像镜子那样平静了呢。

白色的浪潮，会再一次吞没我吗？

fin.

我也不知道我在写啥。
开头那首歌是小惠唱给水银灯的。tv翻译不太符合小惠口吻，网络上的翻译又不太能表达出那个意思，所以就，就放原版了。【捂脸】

大致意思是这样的：

枸橘的花儿呀开放了哟
雪白的雪白的花儿呀开放了哟
枸橘的刺儿呀真痛哟
青翠的青翠的针一样的刺儿哟

——《枸橘花》

很喜欢这一对，可惜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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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其实有一个bgm，我写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循环以前听过的一首，歌手是伊ヶ崎绫香，她的声音配上海洋声，空灵飘渺，是我想要的意境，但很可惜那首曲子名字叫什么我早就忘记了。